四百年前台灣西拉雅族不吃雞

記者高維奇／報導

雞是全球普遍的肉食家禽，有民族不吃牛肉、豬肉，卻很少人不吃雞肉，根據文獻記載，四百年前的台灣西拉雅族，是不吃雞肉的，他們養雞任由生長老死，只拔取雞尾羽毛插在頭上或裝飾旗幟，獵到雉雞也拔其尾羽而不食肉，看到漢人吃雞肉皆反腹嘔吐。

台語文學者董峯政表示，根據明朝末年一位「旅行家兼探險家」陳第所著的「東番記」，書中的動植物篇就明文記載：鹿子善擾，馴之，與人相狎習。篤嗜鹿，剖其腸中新咽草將糞未糞者，名百草膏，旨食之，不饜，華人見，輒嘔。食豕不食雞，畜雞任其生長，惟拔其尾飾旗；射雉，亦只拔其尾。見華人食雞雉，輒嘔。夫孰知正味乎？又惡在口有同嗜也！

文中表示，鹿肉是當時的西拉雅族人的主要肉食，尤其喜歡生吃鹿腸子中未消化的草料，稱為「百草膏」，且百吃不厭，漢人看到時無不嘔吐，就跟平埔族人看到漢人吃雞肉一樣，都覺得對方的食物不可思議，太噁心了。

文中也提到平埔族家有養貓、狗、豬、雞，沒有牛、羊、馬、驢和鴨、鵝，因此推斷除了不吃禽肉，牛、羊肉也不吃。當時台灣野生的梅花鹿數量太多了，捕鹿即可滿足肉食所需，書中記載，鹿角和鹿皮常堆積滿房間。

董峯政說，生於1541年的陳第，除了熱愛旅行探險，早年也曾經是俞大猷的軍事幕僚。明神宗萬曆30年（1602年），中國和日本的海盗聯合侵擾東南沿海三省，福建守將沈有容奉命領兵到當時被稱為「東番」的台灣平亂，與沈有容有交情的陳第隨兵船來到台灣，利用停留的21天實地觀察東番土著(主要是西拉雅族人)的風俗習慣，回去福建連江後書寫「東番記」，全文簡短，只有1438個字。董峯政說，東番記填補早期文獻的空白，為了解早期台灣的一座橋樑。

東番記曾在台灣消失幾百年，一直到1955年，在日本東京大學館藏沈有容輯「閩海贈言」，才重現陳第「東番記」的原文。該書的流通性不高，董峯政將之注台語(漢文)羅馬拼音並翻成台語文，作為新市社內社區漢學仔班的教材，才發現西拉雅族人不吃雞肉的典故。董峯政強調，陳第來台只在現今的台南地區觀察西拉雅族人的生活行為，至於當時台灣其他原住民族群是否也不吃雞肉，未深究不得而知。

印度教徒視牛為聖獸，不吃牛肉，回教徒則不吃豬肉，極少不吃雞肉的民族。董峯政說，為什麼西拉雅族人不吃雞肉，是認為雞不潔，或是神聖不可侵犯？他認為可能是後者，否則不會用雞尾羽毛來做為頭飾或裝飾旗幟。台灣目前有拜「雞神」的民俗；廟宇竣工安座大典前，在神像開光點的儀式上必須獻上雞冠血等宗教民俗，是否與早年西拉雅族將雞神聖化有關，或只是漢人的宗教習俗，董峯政說，由於缺乏相關資料佐證，目前未能下定論。

雞雖是漢人普遍的肉食，在宗教民俗中仍有神聖的一面，例如小金門的「風雞」，是當地特有的避邪物及民間信仰，具有鎮風煞、驅邪避災、護宅、保平安的意義。金門民間稱白蟻為「風蟻」，認為白蟻之孳生乃因強風所致，故風雞兼具鎮風煞、除蟻害的作用。